张西彪怀念父亲
那是二零一六年腊八节后的第二天,也就是阳历2017年元月6日(星期五)下午,天已经黑下来了,我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,说“咱爷不行了!”瞬间,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……与病魔抗争了一年多的父亲,终于撇下他的亲人们,永远地走了。
父亲是个农民,一个一辈子没有走出那个小村庄的农民,但是,父亲在我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却是那么伟岸。听说父亲当年高小毕业已经“考”上了初中,而且已经去上了几天课,可是倔强的爷爷面对两个儿子已经“远走高飞”他乡,思想守旧,想留下一个儿子在老家陪他到老的爷爷,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最小的儿子再从身边“飞”远了。就这样,在老师同学和四邻们的一片惋惜声中,在几次抗争无果之后,父亲从此告别学习生涯,也决定了父亲这辈子的命运离不开老家的土坷垃。
父亲人不笨,干什么也从不落在别人后面。上世纪七十年代,老家生产队开始种植烤制黄烟,年富力强的父亲是当时第一批掌握烤烟技术的。除了干农活,编个筐子篓子,都不在话下,而且自学了木工活。谁家盖房子准备木料,娶媳妇准备家具,都是一句话的事儿。我至今记得父亲当年说的那句“木匠来,不缺柴。”我老家现在的桌椅板凳,小推车等等,还是出自他的手。
父亲一生为人正直,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。在我很小的时候,他已经是生产小队的会计,印象中他的算盘打得很棒,他记的账目从未出过差错。大队每年组织粮食亩产量“估产”,甚至八十年代初期,农村改革“分地”前组织对土地进行评估分等级,也都少不了他。直到有一次,当村里一户社员借口土杂肥量方记账有出入而刁难父亲时,父亲不惜把算盘摔碎在地上,宣誓他不做假的决心和做人的底线。我性格的倔强,大概也是继承了他的基因。
父亲自己没捞着上初中,这是他一生的遗憾。当我和弟弟妹妹们陆陆续续开始上小学的时候,父亲就不止一次地念叨:头拱地,砸锅卖铁,也得让你们念书。源于这一点,我们姊妹五个从小学生起,读书都是用功的,成绩也都是让父母满意的,这也一度成为父亲的骄傲。同时,父亲对我们姊妹们学习要求也是严厉的。记得我初中毕业前夕,他“武断”地决定了我中考的结局只有两个:要么考上中专(中师),要么考上一中,别的学校就不要考虑。后来,我终于考上一中,入校前的体检,父亲借了一辆“大金鹿”自行车,骑行两个小时载着我去一中参加体检和体育测试……
父亲心地善良,一辈子乐善好施。小时候,农村经常有要饭的上门,父亲从来都是有干粮给干粮,没有现成干粮就给两块(片)地瓜干,要知道,在那个很难填饱肚皮的年代,给一块地瓜干,要饭的都很感激。每到年根腊月,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对联,父亲从来都是来者不拒,还得帮着裁纸不说,有时还搭上墨汁。
父亲用他朴素的一言一行,为我树立了做人的榜样。在我参加工作后,父亲不止一次嘱咐我,在单位要和同事们搞好团结,尊重领导,干活别惜力。儿子出生的时候,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。他在给长孙准备的小棉袄上,用红布条写下“长命百岁”的祝福语。十多年前,儿子高考完毕。父亲早早地给自己的长孙准备了大大的红包,虽然这红包都是平时孩子们孝敬他的,他省吃俭用攒起来,准备“公事”上用……
如今,父亲离开我们七年多了,父亲的身影还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中。今天是父亲节,愿父亲在天堂再无病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