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甲玉:泥巴里玩出盖世无双
作者:肖淑红
2017年香港回归祖国20周年之际,在国际茶文化艺术品精品博览会上,一把名为《团圆》的紫砂壶作品,因其富有寓意创意、精湛的制作工艺和别致的造型,引起了参观者的啧啧称赞,从而一举荣获茶器创意大赛特等奖。其制作者何许人也?他就是昌乐县宝都街道曲家庄村的一名普通农民——崔甲玉,一个从黄土地里走出来的制壶大师。
上世纪80年代初,改革开放的大潮风起云涌,血气方刚的崔甲玉和千千万万个创业者一样,思考着人生,思考着创业,思考着怎样把自己的爱好和才华恰如其分地结合起来,做一个无愧于时代、无愧于人生的新型农民。头脑活络的他中学毕业后,先是在家干了几年农活,后来又跟随村里人上山打石头,靠自己的力气土里刨食,赚一点微薄的收入。社会在变革,时代在前进,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,他感到,新时代为农村青年开辟了一个新天地,千载难逢,机不可失,一个人要做成一番事业,必须突破思想禁锢,大胆闯,大胆试,勇于做敢于吃螃蟹者。那么,究竟做什么才适合自己呢?人们常说:兴趣是最好的老师。平时爱琢磨、心灵手巧的崔甲玉买了来照相机,做起了为人们照相的营生。起初,他的照相技术很一般,勤于钻研的他,在干中学,在实践中不断提高,摄影技术越来越好,照相生意越做越大,1987年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昌影照相馆。之后他在昌乐婚纱摄影领域一直是领军人物,摄影事业搞得风生水起。由于掌握了出色的摄影技术,他在2009年担任国际专业摄影协会理事、中外新闻摄影报记者。在此期间,善于钻研勇于创新的崔甲玉还自行研制了三项实用新型专利技术:现代特技摄像器、高倍变焦后视器、网络摄像头,先后获得国家知识产权局颁发的专利证书。
正当崔甲玉的婚纱摄影事业搞得红红火火的时候,他却毅然丢下照相机,玩起了泥巴。这又是为什么呢?这要从他儿时对制陶的梦想说起。崔甲玉的父亲是曲家庄村陶艺技术能人,精通陶艺,经常在农闲时制作一些陶器售卖贴补家用。年幼的崔甲玉看着父亲有条不紊地取泥、揉泥、拉坯、火烧,一个个陶盆陶罐像变魔术一样"变"了出来,便换来了一家人的柴米油盐。耳濡目染中,玩泥巴、摆弄陶器的种子悄悄地埋在了他心里,幻想着有朝一日继承父亲的手艺,让制陶手艺传承下去。
学者梁实秋先生说,中年的妙趣,在于认识人生,认识自己,从而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事,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。中年以后,埋在崔甲玉心里的那颗种子慢慢地萌芽了。等到儿子成年以后,他便逐步把影楼的生意交给儿子打理,自己腾出时间,走进了收藏紫砂壶的圈子。随着家里收藏的紫砂壶日益增多,崔甲玉的阅历越来越丰富,眼界也更加开阔。有时就琢磨:这些壶再好,也是别人的作品,终归没有多大意趣,何不自己动手做几把壶试试?他向来是有了想法就马上实践的人。打定主意后,崔甲玉在院子里自建了一座土窑,到山上挖来了红泥。初次做壶,没有师傅指点,全凭少年时在父亲那里学来的一点基础陶艺,再加上自己涉足紫砂壶收藏后悟出的一点经验,崔甲玉开始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日子。
峰高无坦途。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个夜以继日的日子,崔甲玉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批壶,终于可以进窑烧制了。当他满怀憧憬又忐忑不安地打开窑门时,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到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。那几个壶真是"千姿百态":壶身塌陷的、裂纹的、变了形的,一个个像龇牙咧嘴的小怪兽在嘲笑他。崔甲玉一屁股坐在地上,久久没有起身。俗话说:三年入行,五年入道,十年称王。做一把壶,如果干湿度掌握不好,砸泥的硬度掌握不好,烧制时的温度、时间掌握不好,都会导致制作失败。
半路转行做壶,想成功,谈何容易。然而崔甲玉在挫折面前没有屈服,他把每一次失败都当作一次通往成功的阶梯,不断总结教训,不断调整工艺。终于在近百次的实验中烧制成功了第一把陶壶。工艺成熟以后,崔甲玉从江苏宜兴购进了紫砂泥,做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紫砂壶。
从1998年收藏紫砂壶,到有了自己的作品,勤于观察的崔甲玉发现了一个问题:传统的紫砂壶都是壶与盖分离的,这样在观赏与使用过程中,可能会因为不小心导致壶盖跌落摔碎,以后也很难配上合适的壶盖。既然如此,何不自己研发一款壶与盖不分离的新式紫砂壶,解决壶盖易摔碎的问题。崔甲玉骨子里那种勇于创新的因子又开始跃动了。
在壶艺界流传着一句古话:宁做十把圆壶,不做一把方壶。因为方壶的制作工艺要复杂很多,在烧制过程中也容易出现开裂的现象,所以,制作高水平的方壶就成了所有制壶人的挑战和梦想。既然要创新,那就做难度更高的独一无二的拉盖方壶。崔甲玉日思夜想,方案设计了一个又一个。这推拉式的开合方式,壶盖轨道要求严丝合缝,差一点会拉不严实,要么就是拉起来磕磕绊绊地不滑顺,壶盖不是拉不开,就是粘住了。为了做到既严实又滑顺,壶做了毁,毁了做,崔甲玉猫在阁楼上的工作室里,整整一个月没有下楼。拉盖方壶研制期间,在一次烧制过程中,温度已经烧到了1200摄氏度,他拉开窑门想察看一下情况。"咦?怎么不见壶了?"再仔细看看,一窑碎片!原来是拉开窑门时进了冷空气,内外温差太大,壶胎收缩太急,炸裂了。紫砂泥料每斤1500元,一个小型壶就要用1—1.5斤泥料,眼看就要成功了,又功亏一篑。这一次失败,崔甲玉好几天闷闷不乐,家里人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。每经历一次挫折,他便仰望着夜空璀璨的星斗,心里默默念叨:"有志者,事竟成,破釜沉舟,百二秦关终属楚;苦心人,天不负,卧薪尝胆,三千越甲可吞吴!"经过多年刻苦钻研,历经千百次实验,崔甲玉终于创新制作出了独一无二的拉盖壶、滑盖壶,解决了丢盖的难题,不仅填补了国内空白,也成为世界唯一的高难工艺,被壶艺界称为盖世无双,并荣获国家专利。从设想到研制成功,用了大约五年时间,风雨之后,终见彩虹。
2018年青岛亚太手工艺文化周精品博览会上,在崔甲玉的展柜前,引来众多紫砂壶工艺美术大师围观。大师们赞叹不已:"在紫砂壶出现的500年时间里,做拉盖壶、滑盖壶的,崔老师您是第一人啊!"手里有了这项专利技术,崔甲玉打算与宜兴的紫砂壶工艺大师合作,自己提供工艺,对方来做壶,双方签了合同。没想到,两个月后对方打来电话:"老崔啊,这壶,我们实在做不了啊!没有金刚钻,揽不了瓷器活,惭愧啊!"崔甲玉笑了笑,"这壶,还是得自己来做。"在与紫砂壶打交道的20年里,崔甲玉经历了无数次挫折,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,也收获了不少荣誉:
2013年被中国(国际)茶文化艺术品协会授予"紫砂工艺师"称号。
2013年中国收藏家喜爱的工艺美术大师和精英评选活动中,紫砂壶作品《龙在一方》获金奖。
2014年《盖世无双》系列推拉式紫砂壶荣获国家专利。
2017年参加潍坊传统工艺创意设计大赛,荣获"能工巧匠"称号。
2017年紫砂壶作品《团圆》在香港回归20周年国际茶文化艺术品精品博览会上荣获茶器创意大赛特等奖。
2018年被评为"潍坊市工艺美术名人"称号。
2018年中国邮政特邀发行中华文化名家·崔甲玉原创紫砂艺术纪念邮票。
荣誉并没有让崔甲玉沾沾自喜、止步不前,而是激发了他提升境界、更上层楼的志向和信心。他认识到,制陶虽是小天地,却有无尽的妙境,有无数的可能,他渴望在这个小天地里抒发他的新境界和大情怀。这个在改革开放新形势下从黄土地里走出来的农民,对制壶工艺有了更高的追求,千壶一面,已经无法满足客户的使用和收藏要求,怎样才能独具匠心?或古拙、或大度、或清秀、或趣味,他创作出了造型新颖独特的花轿壶、战鼓壶、竹泉壶等。只有想不到,没有做不到。在壶身上赋予更多高雅的文化艺术气质,将书法、篆刻、绘画集于一体,演绎中国文化的精粹,让茶器中的贵族紫砂壶增加更多文化元素,以提升视觉艺术效果,提高紫砂壶的艺术品位。
崔甲玉的目光越过家乡那片沃野,看向更辽阔的未来,他坚信,只要坚持创新精神,精益求精,他的紫砂壶作品一定会走出中国,走向一个更广阔的市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