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仁和四朵女人花
作者:孙淑章
仁和故事一箩筐,今表四朵女人花。仁和四朵女人花,分别是,“福子苗花”、“喇叭花”、“猫子眼花”、“狗尾巴花”。
花朵一,福子苗花。
人生就怕胎里胖。
淡淡的阳光下,胖胖的团团的叶片里,粉红色的花朵向着太阳展开,艳丽无比,这就是福子苗花,叶片嫩绿,油量,花朵富丽、高雅。
我村的福子苗花,出生在富贵的家庭里,父母到东北支援过边疆,父亲由于水土不服,回到仁和,从福子苗花蹒跚学步开始,嫩嫩的肤色,白里透红的脸庞,一直伴随到二十左右,村里人除了啧啧赞叹,还是啧啧赞叹,真是一朵福子苗花。
馍馍都往肉里滚。福子苗花天生的心灵手巧,手上的绣工尤其了得,绣啥象啥,鸳鸯溪水,那对回头斗嘴的鸳鸯,那池微微动着的绿波,谁看谁喜欢。
上天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,八十年初的中国,百废待兴,出口主要以粗产品加工为主,中国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准备参加希腊国际博览会,从全国各地找寻绣工能手,诸城市工艺品厂组织了一次考试,从全国各地来到诸城的绣工能手,聚集在偌大的厂房里,每人一台床子,每人一捆白线,哨声一响,绣工们飞针走线,福子苗花坐在第一排,考官们巡视在床子周围的空隙里,多多驻足在福子苗花的周围。
福子苗花绣的白代丽床上用品,送到诸城宾馆,那些焦急等待的中国专家和外国友人,啧啧赞叹。福子苗花得以顺理成章的跟随中国工艺品代表团,远赴希腊,在希腊的中国展厅,摆着一副绣花的床子,福子苗花右手拿针,左手顺线,不一会儿,大幅的白代丽绣品卓然成型,大鼻子的外国人,在福子苗花面前,竖起拇指,真正的手工,真正的原生态。
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,福子苗花得以愉快回国。
福子苗花带回国外时髦的连裆娃,送给村内最好的玩伴。玩伴穿着以后,外边套上裤子,由于连裆娃包含了袜子、裤头、长裤等几大功能,玩伴好不容易拽到腰上,在村内的土路上,歪歪扭扭走路,有些年纪大些的人,看见歪扭走路的玩伴,问道:“孩子,怎么了?”“俺穿着袜子连着裤子。”“俺不信。”“还是人皮色的。”大部分人存在疑惑,“哪有袜子和裤子连在一起的?”“就有。”玩伴提起裤腿,人们看见了袜子,顺着袜子往上找,还就是没有找到边。“别捏了。”玩伴红着脸,“再捏就捏着三岔了。”
福子苗花各种各样的荣誉,不期而至。各种报刊纷纷转载,参加了诸城市团代会、妇代会、人代会。福子苗花的母亲是村内妇女主任,在我们仁和乡的全乡会议上,做典型发言,发言的题目,是如何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的。福子苗花的母亲斗大的字,识不了三斗。主持人问她,你是怎样培养出优秀的女儿的,福子苗花的母亲对着麦克风,慢慢点上一袋烟,突然说道“别看我黑,我两个女儿不黑。”主持人:“谈点有思想觉悟的,她是怎样拒绝国外的高薪聘请,回到祖国的?”福子苗花的母亲:“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回来的,只知道个大体。”
福子苗花越发艳丽,不知不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,福子苗花在乡里指导全乡的工艺品工作,每天骑着自行车上城送货,或者下乡发货,福子苗花的大学同学小刘从报纸上看到了福子苗的报道,写信你给福子苗,非常愿意和福子苗建立更加亲密的同学关系,问福子苗的户口问题能否解决,最后落款同学小刘。福子苗回信说,虽然出国,户口依然是农村户口。八十年代,户口就是天然的屏障。福子苗收到了小刘的第二封来信,心里不是滋味,福子苗读着小刘的第二封信,除了一般的问候,就是一些不咸不淡的琐碎之语,尤其是最后落款,写着“表叔同学”,福子苗花的眼泪走在了红润的脸蛋上,福子苗自言自语,“俺是农村绣花女,从来也没有高攀呀。”
一见钟情往往成为伟大的故事,福子苗也是。福子苗到南村传授白代丽绣工手艺,青岛小王刚刚高中毕业,没有考上大学,在南村的外婆家散心,当他看到坐在床子旁边飞针走线的福子苗时,顿时愣住了,天下还有这么漂亮的美人,头发黧黑,脸色红润,嫩嫩的肤色,小王躺在外婆家的土炕上,睡不着觉,干脆拉开灯,铺开信纸,给福子苗写着火辣辣的情书,青岛人就是这样,善于表白,生怕东西被人抢了去似的。
一来二去,福子苗和小王挂上了钩,天色渐晚,火红的阳光斜映在巨大的栗子树上,福子苗和小王走在浅滩上,晚归的人们,看着夕阳下的影子,“多么合适的一对呀。”
小王看着福子苗,把嘴唇努了两努,福子苗理解其中的意思,福子苗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,低着头往回走。小王赶紧陪着不是。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,小王信心满满的回到岛城,和父母摊牌,小王的父母不是很封建,坐车到仁和一趟,打听福子苗的消息,最后摇摇头,横亘在两个年轻人中间的就是户口问题。小王在和父母的对峙中,掀翻了饭桌子,父母给小王下跪,“我们从农村走到城市不容易,再从城市回到农村,你不是要祸害我们两个老人吗?”小王的父母给福子苗来信,让她谅解两个老人,福子苗挺干脆的,给小王回信,断绝关系。
现在人讲究爱情,八十年代人讲究婚姻,有人牵线和专科毕业的小甲挂上了钩。夜晚淡淡的灯光下,小甲捧着鲜花,走进福子苗的房间,福子苗坐在床子旁,飞针走线,小甲看见福子苗,见艳心动。福子苗:“愿意接触吗?”小甲点点头。福子苗:“如果愿意来往,交往一年,结婚。”
婚后,福子苗的工作如日中天,全乡完成了壹佰万元的白代丽加工合同,奖励乡里十万元,福子苗的脾气随着工作成绩的进步,越来越大。
福子苗的母亲来到福子苗家,剁馅子,包水饺,下到热气腾腾的锅里,捞到船盘里,端到炕上的桌子上,母亲、女婿、几岁的儿子,在炕上笑着,吃着。福子苗骑着自行车,风风火火的回到家里,走到炕前,拿起筷子,夹着一个水饺,送进嘴里,嚼着,含混不清的说着两个字“不熟”,福子苗母亲端着酒杯,停在半空中,“什么?”福子苗把口中水饺咽到肚子里,“这个水饺不熟,再另下。”福子苗母亲把酒杯用力在饭桌上一顿:“我活了这么大了,我就没有听说过水饺有下两遍的。”小甲插嘴:“生,生吃,熟,熟吃。”福子苗厉声道:“我叫你住嘴。”儿子:“妈,我吃饱了?”福子苗看着儿子:“好,那就生,生吃,熟,熟吃。”小甲:“下两遍,不就成了一锅粥了?”福子苗抬起头,瞪着眼。福子苗母亲:“干瞪。”有个好丈母娘,是女婿的福气。
改革开放的东风越吹越快,越吹越急。原来红红火火的白代丽加工厂倒闭了,福子苗几天几夜没有睡着,总厂垮了,出来很多小厂,福子苗在小厂之间转圈,最终福子苗也改行了,福子苗利用自己的长处,在仁和沿街房上,租用了几间房子,开了卖化妆品的门市,左五右六村庄的绣花女,都在福子苗的小店里,买涂脸抹腮的化妆品。夏天的炎热里,福子苗的小店东边邻居是磨坊加工的,西边邻居是卖学生用品的,闲暇之际,聚在福子苗的小店里,掷色子,打扑克,一毛一毛的下注,东边邻居、西边邻居,手把手教会了福子苗,福子苗总是不断的从他们两人手中,赢来小钱。福子苗学会了麻将,什么清一色、杠开,福子苗打的如鱼得水,随着福子苗在赌坛的名声越来越大,城里的,外村的,福子苗游走四乡,输赢参半。
福子苗的赌隐越来越大,已经看不起小店卖化妆品的收入了,干脆把小店盘了出去,专心赌博。随着福子苗在诸城的名声渐大,小打小闹已经不适应福子苗了,最后福子苗动用丈夫的工资,有时候,丈夫问起工资的事情,福子苗答道:“咱们到年底一块算。”丈夫:“到底输还是赢?你给我透个实底。”“今天赢一千,明天输三千,今天赢五千,明天输八千。”“这不输的多,赢得少。”“这不我和你到年底一块算吗?”“到年底会越输越多。”福子苗不说话了。
福子苗心想,孩子大了,不敢大赌了。福子苗展开了反思,为什么老是今天赢,明天输呢?为什么赢的少,输得多呢?福子苗给儿子打电话,实事求是的告诉了儿子。儿子大学毕业考入某地市级检察院,儿子通过监狱犯赌博罪的犯人,了解了赌博的内幕,儿子把赌博抽老千的所有内幕告诉了福子苗,福子苗忽然脑洞大开,心思起以前输过的钱财,心痛不已,决心痛改前非。
福子苗和曾经一起打麻将的男男女女 ,回忆打麻将的前前后后,告诫曾经输的比福子苗还多的姐妹,停止赌博,现在姐妹们,已经外出打工,通过劳动,挣取钱财。
福子苗人缘很好,人很随和,成了村内的义务调解主任。福子苗的丈夫通过国家司法考试,有离婚的妇女,来到福子苗家里,询问离婚的有关事宜,女方说着纠纷的里里外外,福子苗的丈夫没有说话,福子苗及时的插上几句,这是男方不对,这是女方不对,女方干脆面朝着福子苗,越说越有劲,福子苗不时的点播,福子苗的丈夫坐在一旁,说也不是,不说也不是,福子苗的名言,“磕磕绊绊才长久,谁是谁的小冤家,是天定的。”这样,原来几对离婚的男女,经过福子苗的调解,愣是婚没有离成。福子苗对着丈夫:“没有你们这些学法律的,人家离不了婚?”
一个老人的几个儿子因为养老争执起来,先是争执,接着动手,福子苗跑来,赶紧抱住老大,福子苗一个女人,老大火气上来,拎着福子苗的胳膊,扔在一旁的小草垛上,福子苗赶紧爬起来,提着水桶,拿起木棍,当当当的敲了起来。福子苗大声吆喝着:“都来看呀,为了养老打起来了。”这一家人被福子苗的举动惊呆了,福子苗问明白是非曲直,然后摊派老大老二老三,每人拿多少小麦,多少钱,麦收后送到我这里,我送给老人,不准私自送给老人。
福子苗对着丈夫:“我处理的可以吧?”丈夫笑笑:“以后看着动手的,隔着远点吧?”
福子苗点点头。
两个青年一个门里,一个门外,一个拿着木叉,一个拿着铁锨,一个脸上流着血。人们都四散的跑开,福子苗朝着他们两人跑来,挡在他们两人中间,福子苗顺势抱住拿着木叉的青年,对着拿铁锨的青年:“放下?”拿铁锨的青年放下铁锨,跑掉了。福子苗:“你们平常日不是酒友吗?”拿木叉青年:“说不清。”福子苗怕以后再打起来,把两人请到饭店,指出各自的不足,两人把酒言欢,又成为益友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福子苗五十多岁了,依然是农村户口,福子苗经历了许多,心态平和了许多,家庭的和睦放在第一位,每当儿子给她买这个那个的时候,福子苗开心的:“别人都说闺女是小棉袄,我说儿子是小棉裤。”
每每夜深人静,福子苗时而慨叹,人生有好的开始,机会撒手即失,回国找什么样的工作,找不到呀。丈夫接话道,“你有丈夫和优秀的儿子,不愁吃不愁喝,不感到幸福和满足吗?”
福子苗慨叹道,“也幸福,也满足。”“那你感慨什么呢?”
“老是没有成就感。”“仁和百分之九十多的纠纷是你调解的,还没有成就感?”
是呀,在我们这个美好的社会,有谁不是偷着乐偷着笑,心满意足呢?
花朵二,喇叭花
你游戏人生,人生就游戏你。
喇叭花是我村的一大胖女,喇叭花上学脑筋差点,很早辍学了,不知道是不是脑袋不用的原因,身体愣是往周围长,围着喇叭花周围的肌肉,长了一圈又一圈,十几岁,已经长成一个肉墩子。
喇叭花的名号是结婚以后,老公给起的。随着年龄一天比一天大,婚事问题摆在喇叭花的议事日程上,喇叭花的名声太响,前村后庄的男青年,一听名号,脑袋摇的象货郎鼓一样。
上天往往垂青这些特殊身材的人,我村一个青年的父亲由于车祸,撒手西去,喇叭花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,喇叭花总是有事没事的在青年住的小巷子里,转来转去,青年从远处而来,喇叭花摆出高傲姿态,两只手向着侧外甩着,走起路来,一摇一晃的,青年走近时,侧着身子,看着喇叭花昂着头远去,青年站在原处,愣愣的看着喇叭花走远,青年疑惑着,“这是咋了?”喇叭花走到胡同口,回头一看,看见青年愣愣的傻在那里,喇叭花的内心涌起了长久的感动,喇叭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家,把这一喜讯告诉父母,“青年看上她了。”
喇叭花的父亲托了上年纪的刘老奶奶,前去提媒。刘老奶奶翘着小脚,迈着小碎步,好不容易从前街走到后街,坐在青年门口的石头上,手扇着风,青年骑着自行车从远处来,刘老奶奶叫住了青年,青年看着老奶奶,“老奶奶,有事?”刘老奶奶张着嘴巴,露出了稀疏的门牙,含混不清的说着:“你看上喇叭花了?”青年的脸顿时红了,好长一段时间,没有想好回答的话。“如果看上了?我就给你提提。”青年脑子总算转了过来,“老奶奶,喇叭花带着几万元钱过来?”刘老奶奶咳嗽几声,“什么?”青年大声的,“几万元陪嫁?”
刘老奶奶顾不得疲劳,右手扶着石头,站起来,颠着小腿,得得的朝着右边的胡同拐去了。
有人说,男人有打光棍子的,女人哪有剩在家里的,还就是有看上喇叭花的,就是隔着我村将近二十里的老刘,也不知道老刘怎么打听到我村的喇叭花的,老刘和喇叭花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拉锯战,最终老刘胜利了。
老刘四十多岁,眼看着成了光棍子,老刘最初背着个袋子,沿街转悠,我村有警惕性的村民马上报告了书记,书记找人把老刘弄到大队办公室,问明白村庄姓啥名谁,负责任的村书记打电话到老刘的村庄,核实清楚得到消息,老刘平常日是良民,没有不良记录,才放了老刘,老刘还是不断的在我村转悠。
最初发现老刘秘密的,是我村到东南场拿草喂牛的张大娘,张大娘拽一个玉米秸子,怎么也拽不出来,张大娘自言自语:“这么结实,用二齿钩子。”“别介。”里面传出了一男一女的声音。张大娘赶紧后撤:“快出来。”老刘和喇叭花一前一后钻出了草垛。
张大娘赶紧报告了喇叭花的父亲,喇叭花的父亲赶到场里,早已不见了老刘,喇叭花的父亲跳起来,朝着喇叭花踹去,喇叭花一闪,父亲跌倒在硬硬的土地上,只听得咣噔一声,喇叭花看着父亲趴在地上,哎呀哎呀的叫唤着。张大娘对着喇叭花,“你看你把你父亲气的?”喇叭花嘴硬,“哪是我气的,是他自己跌的。”
老刘不知道从哪一个草垛里钻出来,身上的草没有抖露掉,走向喇叭花:“打你哪儿了?”喇叭花没有说话,喇叭花父亲哎呀着,伸出指头,指着老刘。老刘把头朝着喇叭花:“我们是自由恋爱。”喇叭花看着父亲,没有言语。喇叭花父亲右手托地,翘着腿站起来,扑向老刘,老刘抓紧后退,伸出指头:“我们是自由恋爱,不准给我动着。”喇叭花大声喊着:“快跑。”老刘边跑边喊:“不准给我动着。”
喇叭花父亲把家中三股的粗绳子,放在脸盆里蘸上水,晾在挂条上,喇叭花站在院子里,父亲站在喇叭花对面,脱掉上衣,露出滚圆的肉身子,真是什么爷什么女。喇叭花父亲,“说,什么时候呱嗒上的?”喇叭花一声不吭。喇叭花父亲抡起粗绳子,朝着喇叭花的身体,没头没脸的抽着。左邻右舍赶紧跑过来,夺下绳子,“你咋?新社会了。”喇叭花父亲:“这不,气死人?谁在草垛,这事让我摊上。”刘老奶奶走过来,“有些事,该认认吧?这回在草垛,下回呢?”
喇叭花父亲思前想后,考虑了自己女儿的条件,“找谁呢?”父亲在场院里收拾了生产队留下的三间破屋,垒上院墙,老刘入赘我村了。春天的南墙根边上,长出来象扁豆一样的两棵苗子,苗子越长越大,越长越旺,喇叭花拿起两根长杆子,竖在南墙根。老刘外出干泥瓦匠活,回家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,发现南墙根的绿色植物,“咦,这是什么?”老刘走过去,“谁竖的杆子?”喇叭花,“咋呼啥?我?”“这不是两棵黑丑?”喇叭花:“胡说,这是扁豆。”“扁豆啥样,黑丑啥样,看叶子,黑丑叶片上,毛厚,毛长。”“胡说,扁豆。”老刘自言自语,“等着看吧,到了秋天,黑丑爬满南墙,开出绯红色的喇叭花。”喇叭花大声喊着,“我喜欢。”到了秋天,果不其然,南墙上,爬满了黑丑的秧蔓,绯红的的花朵密密排排,引得蜂儿、蝶儿翩翩起舞。从此喇叭花的名号在我们仁和村唱开了,传到了十里八村。
又一次喇叭花开满南墙的时候,喇叭花生下来一个大胖小子,全家人处在喜气之中。
经济大潮冲击着仁和村,人们纷纷外出打工,聪明人等等看看,喇叭花和老刘商议,要到城市打工。最先反对的是喇叭花的父亲,“明白人挣钱还不好挣唻,你还要出去?”喇叭花的嘴巴不缺:“城市里遍地是金子,咱村里走了多少了?”“人家那是有方方的。”喇叭花哪里听进去这些话,打好行李,准备走。喇叭花的父亲嘱咐妻子,好好看好那个傻那个。喇叭花和老刘,象地下工作者那样,瞅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,喇叭花抱着孩子,老刘背着铺盖,走出了村子。
喇叭花很快在租住的房子周围,混熟了,她把孩子让一个姐妹抱着,玩着,等到喇叭花想孩子的时候,孩子不见了。喇叭花和老刘迅速报了警,公安立案。
这件事情迅速在仁和村传开了,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,喇叭花的父亲讨厌他们,父女合伙把孩子卖掉了。夏天,繁星当空,街头巷尾,到处谈论着喇叭花的孩子,有些好事的人,干脆跑到喇叭花的父亲那里,打听原因。喇叭花的父亲解释多了,干脆不解释了,“不知道,不清楚。”全村人言之凿凿的确认,孩子肯定是被父女卖了。
偶尔有一天,有人在诸城电视台警示天地栏目,发现孩子被警察找到了。喇叭花抱着孩子,对着镜头,带着哭腔,“多亏了诸城公安,帮我们找到了孩子。”
喇叭花的孩子两岁被拐卖,五岁时由诸城警方和高密警方联手,破获此案。
人们聚集在胡同头,街道边,谈论着这件事情。人们还是不相信,心里老是想着喇叭花的以往和过去,我村的大多数人,依旧确认,是喇叭花和她父亲撒了谎,卖掉了孩子。
现在喇叭花已经回到了村里,丈夫老刘种着几亩地,闲暇时,在附近打着泥瓦匠的大工活,喇叭花护送着孩子上下学,一家人的小日子,过得挺滋润的。
喇叭花的南墙上,依旧爬满着喇叭花,浓绿的叶片,绯红的花朵,微风吹来,满院飘香。
刘老奶奶蹒跚着走过来:“拔掉,种点秋扁豆,你们三口家吃不了。”
喇叭花笑笑:“小时候,叫黑丑,大了,叫喇叭花,挺美,俺不舍得。”
刘老奶奶重复着:“小时侯,叫黑丑,大了,叫喇叭花。”
刘老奶奶撅着小腿,远去了。
花朵三,猫子眼花
社会就是互敬互谅,不要老想着别人欠你的。
夏天的午后,耀眼的阳光下,河边一簇簇的花,反射着太阳的光线,凑近了看,艳丽的黄色的小花,跃立枝头,一簇簇的,很鲜、很艳,让人产生一种惊恐的艳丽,这就是猫子眼花。
刘老汉生了一串闺女,六个,真好。刘老汉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乡工作,那年月,生产队,一个老婆在农村,领着六个女儿,居然生活下去,随着女儿的长大,一个个,水灵灵,鲜嫩嫩,像蝴蝶,扑棱扑棱飞走了。
最后剩下了小六,小六一米六几的个子,俊俏的模样,谁见谁爱。尤其是那双眼睛,鲜活着,放着光,小伙伴们给她起了外号,叫猫子眼。猫子眼出落成大姑娘,父母庄严决定,猫子眼的婚事不出本村。村内许多青年人猜测了,谁能做上成龙快婿呢?猫子眼的父母又决定了,猫子眼的婚事不能找独儿的,找弟兄们多的,言外之意,谁都明白,别的女儿都走了,留下这个养老呗。
弟兄们多的,猫子眼的父母看中了生了六个儿子的老董家,猫子眼的父亲最先找媒人通知了六个儿子的父亲大老董,大老董又惊又喜,“怎么会选上他这个一个贫如洗的家庭?”媒人告诉大老董:“女方看中了老三?”“老大老二没有结婚,让老三结婚?”“你儿子多,哪个能说着,就给哪个结吧?”大老董低着头,吧嗒着卷烟,“隔开老大老二,这不是让老大老二走向光棍子吗?”“老大驼,老二黑,人家看中了老三,高高的,白净脸,实在。”媒人站起身来,轻快地走了,边走边扔下一句话,“就这样了,啊。”
昏黄的灯光下,六个儿子聚集在窄小的房间里,大老董把卷烟扔到炕前里,“如果猫子眼嫁到我们家,看看谁合适?”老三慢腾腾开了腔,“大哥合适。”老三说了话,谁还能接话,农村的习俗,结婚、出嫁从老大开始。老大摸摸灰红的脸膛:“猫子眼能看中俺们这个家庭?傻了吧?”六个儿子中,够结婚年龄的有三个,老大老二老三,父亲淡淡的说着,“如果真是看中咱们家呢?”母亲纳着鞋底,“真有这好事?馅饼会砸中我们?”父亲沉闷的声音在屋内象个炸雷,“看中了三。”屋内顿时鸦雀无声,所有的人都看着老三,象是不认识似的,只有母亲纳鞋底的嗡嗡声,象只苍蝇,烦着每个人的心。母亲的四个字定了音,“那就三吧。”
双方父母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儿女的婚事,基本定下之后,女方父亲通知猫子眼,六个儿子的老三将作上门女婿,猫子眼是老小,从小娇生惯养,听明白父亲的意思后,头摇的象拨浪鼓,一口说不出三百个不中。
“你看中谁?”父亲的话语。“老蒋家的小蒋。”“那不是蝈蝈腚上一根毛吗?”“我不管。”
小蒋是老蒋家的独子,生的方圆大脸,面红耳赤,一般人都穿父母缝制的衣服,人家从小就穿砸衣机子缝制的衣服,六个儿子的老三和人家小蒋简直没法比,父母无奈,赶紧找媒人去劝说老蒋家,老蒋家回信,结婚可以,就是不能作上门女婿。
猫子眼的父母生气了,“不作上门女婿,我们小起你,找人去提亲?”不管媒人怎么说,老蒋就是不松口,不能让儿子去作上门女婿。多数的父母都拗不过儿女,猫子眼的父母也是这样,谁让自己把女儿惯坏了呢。最后双方家长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,老蒋家不愿意作上门女婿,猫子眼非小蒋不嫁,双方出钱,在猫子眼家和老蒋家直线距离的中间地方,选了一块地皮,盖起了四间婚房,作为结婚之用。
女大当婚,猫子眼的婚事,在轰轰烈烈的热闹中,完成了。猫子眼的公公,老蒋没有事情的时候,迈着步子,不住的在猫子眼家、婚房、老蒋家走来走去,用脚步丈量离谁家更近,这时猫子眼坐在大门口,望着公公的背影,“傻量。”公公背着老手,走在回家的路上,摇着脑袋,叹着气,“还是离老丈人家近。”
最先从老蒋家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,猫子眼有点缺心眼。有人议论着,这么好的家庭还能生出缺心眼的孩子,大部分人不相信。猫子眼的又一行为得到了老蒋家的暂时认可,猫子眼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,人们都在嘁嘁喳喳,“会不会随大人呀?”
终于有一天猫子眼的丈夫,小蒋失踪了,猫子眼的公公说是儿子外出打工了,猫子眼哪里肯相信,骑着自行车,不管远近,把丈夫家的亲戚全部跑遍了。
诸城电视台搞了一个为民服务节目,猫子眼站在录像机前,从容的说着,“亲爱的丈夫,我想你,儿子想你,你现在在哪里?你赶快回来吧?我和儿子等着你。”
猫子眼上电视的消息,在村内一下子炸开了锅,“猫子眼,这不是很正常吗?”“一点也不象缺心眼的样子,缺心眼,能在电视上说的那么好?”猫子眼左等右等,没有等到小蒋回心转意,却等到了法院的离婚起诉书。猫子眼的父母倒挺干脆,既然不能在一起,就离吧。
过去结婚,父母说了算,离婚,父母也是说了算。这样猫子眼领着儿子独自生活着。农村的琐碎活,有的是。猫子眼的母亲已经搬到父亲所在的城市,家里剩了猫子眼和儿子。六个儿子的老二、老三相继结婚,剩下了老大,光棍一条,农忙的时候,老大帮助着猫子眼干这干那,有人撮合猫子眼和老大成事,猫子眼年纪大了,心眼子多了也鬼了,成事可以,把我的房子翻盖成大屋,老大不答应,老大的父母答应了,有人说老大找个二手,老大的母亲笑着,“将来我们死了,你有个人作伴,洗洗衣服,吃碗热饭,二手总比没有手,强吧?”老大是个孝顺的儿子,没言没语的跟猫子眼住在一起了。
猫子眼的理财功夫绝对算得上一流,农闲时,让丈夫跟着本村的包工头到外地打工,工钱不准到老大的手,过年回来,自己和包工头一起算。老大有时候,到父母家的小破屋里坐坐,空着两手,感觉不好意思,母亲在灶间里包着包子,“我们年纪大了,每人一口就吃不了,不用你挂念。”老大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,“一分钱也不到我手。”还是母亲会说,“你们男人手里有钱,就光生事,有个攥住钱的媳妇,我放心。”
时光荏苒,猫子眼的儿子十五六岁了,猫子眼的儿子不学好,被一个人用绳子绑着双手送回来了,猫子眼问明原因,当时火冒三丈,其一,猫子眼的儿子到他家翻东西,被他当场抓到,谁见到了,证人是谁?其二,用绳子绑着双手送回来,七八里路的趟子,谁都见着,以后孩子怎么做人?派出所抓犯人用得着这样吗?猫子眼当场说的那人哑口无言。猫子眼要报警,通过公安机关处理,那人没有办法,询问猫子眼解决办法,猫子眼一口喊出一万元了事,最后经过讨价还价,以八千元握手言和。
气愤的村民一个个打抱不平,无奈现在是法制社会,猫子眼讲的在理,那人非法拘禁,长达好几个小时,从另一个侧面来说,这不是怂恿孩子吗?
此事在我村继续发酵着,还没有结束,又发生了一件更加离谱的事情,猫子眼的儿子到诸城城里,玩了一天,回家时,坐上了出租车,出租车一到他的门口,儿子从车上下来,猫子眼从屋内出来,司机要钱,猫子眼一口喊出三个没钱,没有办法,司机报警,派出所民警出警,民警也没有办法,这是欠款纠纷,派出所民警和司机解释明白后,司机看见猫子眼门口摆着一堆成袋的玉米,弯腰就往车上搬,猫子眼上前,“你搬,你搬,你敢搬,我就告你抢劫。”司机抬起头,撂下狠话,“我知道你家了。”猫子眼:“知道我家,你也不敢怎么着?”派出所民警好话说尽,“姊妹,为人不差这个三十五十的。”猫子眼就是两个字,“没钱。”
猫子眼在几次和乡亲们的对阵中,收获了好处,发现了生财之道。这一发现不要紧,猫子眼的儿子天天在大路两边的商业住户门口,破口大骂,有时瞅人不注意,拿起货架子上的烤鸡架,飞奔而去。如果她吃了亏,就打110,赚了便宜,什么事也没有,有时候派出所的110,能打到一百多次,派出所民警,往往动员商户,不差个一头二百的,给她算了。我们的派出所,真的没有办法整治这些没事找事的人吗?
夕阳的余晖洒在大街上,猫子眼的儿子在前面跑着,后面跟着一群人,猫子眼从嗷嗷喊叫的声音中,跑了出来,猫子眼的儿子顺势钻回了家里。来人手里攥着一把钱,说是猫子眼的儿子抢他们家的,猫子眼拿出手机,又要打110,来人拿出手机,晃到猫子眼跟前:“今天,我和你有个了断,你不打,我还打了。”猫子眼双手攥住来人的手机,“大哥,孩子不对,就是我不对,有什么事情,好商量。”来人一听这话,顿时软了下来,“你说到这里,我就退一步,教育好孩子,小时偷针,大了偷金。”人们嘁嘁喳喳的议论着,“猫子眼这不挺聪明的吗?”这件事,就这样风平浪静了。
五五普法的工作组,来到我村,猫子眼缠住工作组,“大姐,我问个事情?小孩子整天在商铺门前骂人家,会犯法吗?”法官王大姐细心的问道,“这要分年龄,还要具体看,单纯骂个一句两句的就算了,如果长时间在人家门口,就涉及寻衅滋事,轻则行政处罚,罚款拘留,重则刑事处罚,要坐牢的。”
猫子眼:“大姐,你可以给我个电话号码吗?”王法官:“当然可以。有什么事情,可以直接找我呀?”从此,猫子眼缠上了王法官,大事小情,询问王法官。
最近猫子眼作了半生中最重要的决定,把问人索要的八千元钱,恭恭敬敬的送了回去。猫子眼跟着王法官学会了发红包,把儿子欠的出租车费用,通过红包的形式发给了司机,司机回信,竖起了拇指。
街道两旁恢复了安静,猫子眼成了义务法律宣传员。
社会就是互敬互谅,没有谁欠谁的。
花朵四,狗尾巴花
人生就是实实在在的脚印,走过后,方知道是正是歪。
夏天碧绿的田野上,微风过处,绿油油的波浪延伸到远处,偶尔一两朵淡紫色的小红花随着绿浪起伏,这就是狗尾巴花。
狗尾巴花也是结婚以后,邻居给起的。狗尾巴花的脸蛋,上宽下窄,面部清秀,一双小眼睛,忽闪忽闪的,就象草丛中的狗尾巴花,最先发现这个名字的人,不是一般人,容以后再表。
狗尾巴花从小在东北长大,父母都是仁和人,挨饿的年代,全家坚持不住,下了东北。
狗尾巴花的母亲在东北去世以后,跟随父亲回到仁和,人吗,总有叶落归根的情结,狗尾巴花的父亲也是。狗尾巴花来到仁和,二十左右东北生长的姑娘,可是不一般,除了穿着时髦以外,一口洋话咬的,真是羡慕死了仁和的小青年。
狗尾巴花回到仁和,算是给我们村的男女老少,开了极好的眼界,狗尾巴花和她的父亲,最最出名的是,扑克、色子、麻将,怎么玩,怎么顺手,直弄得仁和村的男女老少,只有瞪眼的份儿,就说色子吧,攥在手里,轻轻一扔,两个六,坐在碗底,另一个色子在碗里转着,就是不落下来,一圈,两圈,三圈,最后色子转够了,落在碗底,围观的人们惊叹的喊着,“六、六、六”,结果一个“一”落在碗底,围观人叹息道,“怎么是一呢?”也就是最小的意思,狗尾巴花微微一笑,“先让老少爷们开开眼界。”
我们村里,不论是割麦子,还是秋收,总是见到树荫下或者过道里,人们围坐在一起,漂浮着丁丁噔噔的响声,刚开始时,一毛,两毛,最多一元,后来越打越野,赌注越下越大,狗尾巴花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徒弟,赌徒们给这种活动,起了一个新鲜的名词,叫做娱乐。
娱乐活动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参加,因为挣钱太容易了,干一天小工活,累死累活的能挣多少。右手从碗里抓起色子,双手一搓,用劲,五指撒开,三只色子,在碗里叮叮当当的转着,周围不时的高声吆喝着,“六了,六了,给我六出来。”
娱乐活动往往通宵达旦,忙活了一夜的人们,回到自己的家里,清点各种各样的毛票,赢了的,高兴地睡不着觉,输了钱的,惊恐的睡不着觉。
终于有一天夜晚,赌徒赌红了眼,打了110电话,民警围在院墙周围,屋内的人们,冲出门口,四下逃散,屋里剩下了几个胆量大的,张大爷(俗称,其实年龄不大)把票夹子扔在炕上,自己脑袋歪在炕头上,假装睡了。民警拿起票夹子,一看,百元的票子一叠,作为赌资没收,民警吆喝张大爷,张大爷就是不吭声,还发出哼哼的鼾声,没有办法,四个民警,抬着胳膊腿的,抬到了外面的警车上。狗尾巴花从东北回来,见多识广,脸不变色心不跳,随着警察,走上警车到了派出所。
赌徒有赌徒的心眼子,那些钱,有的藏在脚底,有的藏在内衣里,有的掖在袖口里,男赌徒,派出所的民警有办法,对于狗尾巴花,民警想出了一招,“你把所有的钱,全部拿出来,登记下来,等你往回走的时候,再给你。”狗尾巴花不知道是计,一个口袋一个口袋的翻着,往外拿着揉皱的钱,狗尾巴花左手伸进脖子底下,吓得民警大声呵斥,“干什么?”狗尾巴花,“不往外拿了?”民警,“那里面还有?”狗尾巴花点点头。民警笑曰,“还是你们心眼子多。”狗尾巴花受到了表扬,干脆脱下鞋,又掏出了部分纸币。
证据搜集完毕,接着,就是询问了,民警问狗尾巴花:“知不知道这是赌博?”狗尾巴花,“我知道这是娱乐。”民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,“赌博是娱乐,哪门子娱乐?”狗尾巴花,“我们是小打小闹,就是乐呵乐呵,搞搞娱乐。”民警,“小打小闹,一分钱也不行。”
狗尾巴花嫁给本村一位青年,转眼有了两个孩子,闲暇无事,继续搞娱乐活动。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狗尾巴花总结出一套对付警察的办法,打四副扑克的,一二三的,钱揣在兜里,表面上没有钱,警察取证不好取呀。一二三,就是一十二十三十的,不知谁举报了110,派出所民警悄悄的来了,大门开着,民警走进屋内,看见坐在灯光下的人们,随意的出着牌,周围看牌的人吓得吱吱的跑出去了,狗尾巴花砸下四个A,“警察叔叔来了?”警察,“不准动钱,知道吗?”狗尾巴花,“经过上次的教育,不敢了。”
狗尾巴花的名声传出本村,向南、向东、向西、向北,几十里的地方,越传越响,外村人到仁和村比试高低。狗尾巴花找到了几个徒弟,看看能不能做副假色子,功夫不服有心人,还真是被他们做成了,把色子内部掏空,灌上铁粉,木桌上镶上巨大的磁铁,表面整平,没有一丝痕迹,碗里扔色子,怎么扔,都是四五六,扔出四五六,就赢了。
赌坛比武正式开始,那晚上,狗尾巴花家的四周都是放哨的赌徒,一有风吹草动,马上撤离。开始一圈还有很多人,不就就分成了两派,其余的都是打缀的,狗尾巴花单膝跪在炕上,抓起碗里的色子,一扔,四五六,赢了,临到对方扔色子时,服务员很自然的把碗端到对方的跟前,对方一扔,最大的就是个五猴。
对方输了一晚上,下半夜时,就没有钞票了,赌坛规定,一方输净后,赌局结束。狗尾巴花这一方,一晚没有睡觉,精神亢奋,包下了饭店的几个雅间,从早晨喝到中午。
狗尾巴花不断的送信叫对方再来比试,对方一直不敢出手。狗尾巴花为了显示公正,在座街的房子里,摆上大圆桌,把碗换成了盆子,色子换上了更大的,他们在东南墙角处,埋上了一块象方砖一样的磁铁,经过几番测试,赢的方位已经确定。对方经过多次邀请,终于带着钱来了,狗尾巴花让对方先坐,眼睛不住的瞅着赢的方位,对方不偏不倚,正好坐在了赢位上。
对方用劲扔,是四五六,轻轻一撒,还是四五六,狗尾巴花怎么扔,都是一二三,狗尾巴花下去,让小卒扔,还是一二三,狗尾巴花的脸上除了汗水,还是汗水,紧急时刻,换上了我村以手硬著称的王老汉,王老汉上去,还是一二三,王老汉,“我扔了一辈子色子,怎么今天晚上三十二个一?”狗尾巴花摆摆手,“散吧?”对方不依不饶,“赢了我们的,不想吐了?”
狗尾巴花收到外村的邀请,带着徒弟转战外乡,狗尾巴花自言自语,“这么容易来钱,借点高利贷,也行。”狗尾巴花带着徒弟到外地打麻将,麻将机的唰唰的声音,狗尾巴花非常陶醉,对着徒弟,“听,多么美妙的音乐呀。”狗尾巴花顺手摸起一颗牌,看都不看,“六饼。”声音落下,牌在桌上,果然六饼,赢得了一片啧啧声。
在狗尾巴花的美妙陶醉中,让人既高兴又心酸的一幕经常性的发生了,今天赢个一二千,明天肯定输个二三千,后天赢个五六千,外后天肯定得输个七八千,就象写好的公式,一赢一输规律性的发生着。有时徒弟提醒似的对着狗尾巴花说,“怎么老是一赢一输?”狗尾巴花生气的,“赌坛,不是一赢一输,就是一输一赢。”狗尾巴花就是没有考虑到徒弟话音以外的意思。
社会生活纷繁复杂,仁和村的周围建起了许多肉类加工厂,狗尾巴花的徒弟,跟着狗尾巴花,经过几年的拼杀,不是穷困潦倒,就是饥荒满腚。仁和村,上至六十多岁,甚至七十多岁的人,都在工厂打工,小青年,更不用说了,唯独狗尾巴花还在坚守阵地。
狗尾巴花输光了最后一份希望后,债台高筑,为了还债,背起铺盖,进入了工厂,狗尾巴花低头做工,有时抬起头,转动着生硬的脖子,“还是这个钱,来得辛苦,来得舒服。”
狗尾巴花的鬓角花白了,五六年辛苦的工厂生活,狗尾巴花还清了所有的赌债。
狗尾巴花望着蓝天,“人生就是实实在在的脚印,走过后,方知道是正是歪。”
其实,按照法律,非法债务不受法律保护,狗尾巴花的债务完全不用偿还的。
孙淑章,诸城市百尺河镇大仁和小学。
作者简介:小说《仁和四才子》获得热爱诸城、宣传诸城文学征文三等奖,《亲情陨落在子夜》获得潍坊市法制微小说奖,微电影剧本《亲情在热血中延续》《带着公公改嫁》入选全国第二届京华奖微电影剧本优秀作品,其中《带着公公改嫁》入选第二届京华奖百强第29位,长篇谍战小说《毒蘑菇》获得山东省委宣传部、山东省作家协会“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文学征文”三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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